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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11-05 22:22:41

第16章

“我明白了,”她说,“亮度变化意味着它可能是一颗变星,对吗?”

沈亦辰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,那光芒比他们正在研究的恒星还要亮几分。“完全正确。大多数人都需要我解释更多才能理解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度,不像平时在课堂上那样冷静疏离。他微微向前倾身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“你看这里的光变曲线——周期性的亮度变化,典型的造父变星特征。这是我们测量宇宙距离的重要标尺。”

苏晚心里美滋滋的,像是有无数颗小星星在胸腔里跳跃。她注意到沈亦辰说话时,镜片后的眼睛会微微眯起,像是在聚焦遥远的星光。“所以这就是‘量天尺’的由来?”她试探着问,暗自庆幸昨晚预习了相关内容。

沈亦辰明显愣了一下,随即展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。“你很用功。”他轻声说,转身调试望远镜时,苏晚看见他后颈处有一小缕卷发不服帖地翘着,与他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对比。

接下来的两个小时,沈亦辰耐心地教苏晚如何使用专业软件分析天文数据。他讲解清晰,逻辑严密,但又不失趣味性。当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演示时,苏晚偶尔会走神,注意到他指尖的形状很好看,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。有几次他的袖口微微上滑,露出腕骨处一道淡淡的墨水痕迹,像是刚做完笔记不小心蹭上的。

“你看,这里选择光谱分析模块,”沈亦辰侧过脸来看她,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明亮,“然后输入我们刚才计算出的参数。注意氢吸收线的位置,这能告诉我们恒星的表面温度。”

苏晚赶紧收敛心神,认真记下每个步骤。实验室里很安静,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、键盘敲击声和两人的呼吸声。她注意到沈亦辰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,像是阳光晒过的棉絮味道。每当她成功完成一个步骤,他都会轻轻点头,有时还会补充一些书本上没有的小技巧。

“你知道吗?”他说到兴头上,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铅笔,“第谷·布拉赫曾经有一个金属鼻子,因为他在一场决斗中失去了自己的真鼻子。据说那是个金银合金的假鼻,每天晚上都要取下来保养。”

苏晚忍不住笑了,笔尖在笔记本上顿出一个墨点。“真的吗?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。”她想象着那位著名天文学家的模样,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。“那他打喷嚏的时候会不会特别响?”

沈亦辰显然没料到这个追问,先是一怔,随即笑出声来。这个笑声比苏晚预想的要低沉许多,像大提琴的弦音在实验室里振动。“这个问题很好,”他边说边推了推眼镜,“历史记载里倒是没提到这个,不过根据他的学生开普勒的描述,那假鼻子确实需要定期更换粘合剂。”

“天文学史上有很多有趣的故事,”沈亦辰嘴角微扬,这是一个真正放松的微笑,让他平时严肃的脸变得生动起来。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天文史,“如果你感兴趣,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。比如伽利略其实是个很棒的葡萄酒品鉴师,而哈勃年轻时曾是职业篮球运动员。”

“我很感兴趣,”苏晚真诚地说,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,“比上课听讲还有趣。”她注意到那本书的页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,有些是用蓝色墨水,最近的一些则是黑色钢笔字迹。

沈亦辰看起来很高兴,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接收到苏晚的赞赏。他推了推眼镜,手指在镜框上停留了片刻,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。苏晚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,像夕阳染红的天边第一颗星。

“差不多了,”他看了看表,指针显示已经傍晚六点多,“数据分析的基本流程就是这样。下次观测时,你可以尝试自己操作。”他保存好数据,关掉软件,屏幕暗下去的瞬间,玻璃窗上映出两人并肩而坐的身影。

窗外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晚霞的橘红色,几只归巢的鸟儿划过天际。实验室的灯光自动亮起,在沈亦辰的头发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晕。苏晚看见他收拾东西时格外仔细,将每一支笔都按同一方向放回笔筒,擦拭目镜的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活物。

“谢谢你教我这么多,”苏晚说,心跳突然加速,“我请你吃晚饭吧?就当是交学费了。”话一出口,她就后悔了。这听起来太像约会邀请了,沈亦辰会不会觉得她别有用心?她紧张地攥紧了衣角,试图找补几句:“学校对面新开了家简餐店,听说他们的咖喱饭不错...当然你要是晚上有事就算了...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几乎变成自言自语。

就在她以为会被拒绝时,沈亦辰却点了点头。他关掉最后一台仪器的电源,整个实验室陷入一种温暖的寂静中。

“好啊,”他说,又推了推眼镜,“正好我也饿了。”他转过身去关闭电脑,但苏晚还是捕捉到了他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他收拾背包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些,拉链第一次没拉到头,又返工重拉。

走向门口时,沈亦辰忽然停下脚步,指着窗外:“看,金星已经出来了。”暮色渐浓的天空中,一颗格外明亮的星在西方低空闪耀。“金星的大气层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碳,”他轻声说,“表面温度高达465摄氏度。”

“听起来不太适合晚餐约会。”苏晚脱口而出,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脸颊顿时烧了起来。

沈亦辰却笑了起来,这次没有掩饰:“那么地球上的咖喱饭是更好的选择。”他为她推开门,走廊的灯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。

那一刻,苏晚觉得自己的心跳声,比任何超新星爆发都要震撼。她悄悄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还残留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和电子设备的气息,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,以及身边那个人身上淡淡的阳光味道。

他们沿着校园小径慢慢走着,路灯一盏盏亮起,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光影。沈亦辰边走边指着天空:“那是木星,在东南方向,今晚特别亮。”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和。

“你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来?”苏晚好奇地问。

“习惯成自然,”他笑了笑,“就像你能一眼认出喜欢的作家笔迹一样。天上每颗明亮的星星对我来说都是老朋友。”

沈亦辰接着指向另一处:“看到那片模糊的光斑了吗?那是仙女座星系,距离我们约250万光年。它是肉眼可见的最遥远天体之一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熟悉的亲切,仿佛在介绍一位老友。“每当我仰望它时,总会想到我们现在看到的光,其实在人类祖先还在非洲大草原上时就已经出发了。”

苏晚顺着他的指引望去,夜空中的光斑朦胧而神秘。她忽然感到一种奇妙的连接——跨越时空的光线,此刻正落在她的视网膜上,而身边这个人,正为她解读宇宙的密码。

简餐店很温馨,墙上挂着星云照片和复古天文图。沈亦辰为苏晚拉开椅子,这个意外的绅士举动让两人都愣了一下。点完餐后,他从包里拿出那本天文史:“既然说到第谷,你想不想看看他天文台的复原图?”

苏晚凑过去,发梢不经意掠过他的手臂。沈亦辰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,然后继续流畅地指向插图:“他在汶岛上建的天文台,是当时最先进的天文观测中心。那些精密的青铜仪器都是他亲自设计的,有些精度甚至达到了弧秒级别。”

“弧秒?”苏晚好奇地追问。

“相当于一度的3600分之一,”沈亦辰解释道,手指在书页上比划着,“就像从10公里外看一枚硬币的大小。”他突然笑起来,“第谷是个完美主义者,据说他会因为仪器0.1度的偏差而重新开始整个观测系列。”

咖喱饭上来了,热气腾腾。沈亦辰小心地把书收到一边,避免沾上油渍。“其实第谷和开普勒的关系很有趣,”他继续说,眼神在蒸汽后显得柔和,“第谷的观测数据非常精确,但却是开普勒从中发现了行星运动定律。”

“就像站在巨人肩膀上?”苏晚问。

“更像是…”他思考着,用勺子轻轻搅动咖喱,“一个固执的观测者和一个大胆的理论家完美互补。”他突然笑起来,“虽然他们相处得并不愉快。开普勒一度怀疑第谷隐瞒数据不给他看。”

晚餐在轻松的天文故事中继续。沈亦辰讲述了赫罗图的发现历程,恒星分类的趣事,甚至还有现代天文学家在观测时的糗事。“有一次我在智利的天文台观测,”他笑着说,“因为太专注,没注意到一只好奇的羊驼正在啃我的观测笔记。”

苏晚笑出声来:“后来呢?”

“我用了三块巧克力才换回那半页纸,”他耸耸肩,“好在重要的数据还在。”

苏晚发现,当他真正放松时,不仅话变多了,还会配合生动的手势。在讲述超新星爆发时,他的双手会在空中划出爆炸的轨迹;描述黑洞时,手指会旋转着模拟物质被吸入的过程。他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,仿佛整个宇宙都在那双眼眸中旋转。

走出餐馆时,晚风轻拂,沈亦辰很自然地走在靠马路的一侧,为苏晚挡去喧嚣与车流。这个细微的保护动作让苏晚心头一暖,她偷偷瞥向他被霓虹灯勾勒的侧脸,那副总是滑落的眼镜此刻反射着城市的流光,仿佛将整个银河都收纳在镜片之中。

“你看,”沈亦辰忽然停下脚步,指向天空中被云雾遮掩的一角,“虽然今晚有些薄云,但依然能看到天鹅座的天津四正在努力闪烁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孩子般的兴奋,“它实际上是一颗超巨星,亮度是太阳的几万倍。”

苏晚仰头望去,果然在云隙间捕捉到一颗倔强闪耀的星子。“它距离我们有多远?”她轻声问,生怕打破这美妙的时刻。

“大约2600光年,”沈亦辰回答,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,“这意味着你现在看到的光,其实在公元前600年左右就已经启程了。那时孔子正在周游列国,古希腊哲学家们在探讨宇宙的本质。”

这个认知让苏晚微微颤栗。她不禁想象:当这颗星的光开始它的旅程时,人类文明才刚刚萌芽;而此刻,它穿越漫长时空,恰好落入他们的眼眸。

沈亦辰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,轻声补充:“天文学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此——我们不仅在观测空间,更是在凝视时间。每一颗星都是一台时光机器。”

他们继续漫步,沈亦辰不时指出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天体:一个正在发生星系碰撞的遥远星团,一颗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红巨星,甚至还有一颗刚刚被发现的系外行星。“那顆行星的条件可能适宜生命存在,”他说着,声音里充满向往,“或许此刻,正有某个文明也在仰望星空,好奇宇宙中是否还有其他智慧生命。”

走到图书馆前的小广场时,一群学生正在调试天文望远镜,热情地邀请路人观赏土星环。沈亦辰熟练地帮忙调整焦距,一边向苏晚解释望远镜的原理。当苏晚终于看到那颗带着优雅光环的星球时,忍不住惊叹出声。

“它比我想象的还要美,”她喃喃道,眼睛仍紧贴目镜,“像一枚精致的珠宝悬浮在黑暗中。”

沈亦辰看着她惊叹的侧脸,眼神柔和:“很荣幸能与你分享这一刻。”他的话轻得几乎融入夜色,但苏晚还是听到了。

回宿舍的路上,两人默契地放慢了脚步。经过湖畔时,沈亦辰忽然说:“我最初爱上天文学,是因为它让我感到自己的渺小,同时又与某种永恒相连。”他的目光追随着水面上摇曳的月光,“无论我们经历什么,星星依然在那里,遵循着不变的规律。这种恒常性令人安心。”

苏晚安静地听着,感受到这是他难得的自我敞开。她回应道:“对我来说,天文学展现了人类认知的勇气——我们如此渺小,却试图理解如此浩瀚的宇宙。”

沈亦辰转头看她,眼中闪烁着认可的光芒。“说得很好,”他轻声说,“这种尝试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奇迹。”

到达宿舍楼下时,一片银杏叶正好落在苏晚肩头。沈亦辰自然而然地伸手为她拂去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发丝,两人都微微一怔。

“下周的流星雨,”沈亦辰率先打破沉默,“我会准备好热巧克力和毯子。山顶观测站晚上会很冷。”

“听起来很周到,”苏晚微笑道,“我会带上好奇心和耐心。”

“那你还会带什么问题吗?”沈亦辰问,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期待,“关于第谷的鼻子,或者其他什么?”

苏晚假装思考片刻:“或许我会问,为什么星空总是让人想要分享?”

沈亦辰推了推眼镜,这个动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。“因为最好的发现,总是需要见证者。”他轻声说。

回到宿舍后,苏晚收到一条信息:“忘了说,你提的那个关于第谷打喷嚏的问题,我会去查查资料。——沈”

过了一会儿,又一条信息进来:“PS:今晚的咖喱饭很美味,谢谢。PPS:刚才在湖边,我看到了流星,虽然很小的一颗。希望你也有愿望要许。”

苏晚抱着手机倒在床上,觉得自己心中的喜悦如同超新星爆发,照亮了整个宇宙。她翻到与沈亦辰的聊天界面,注意到他的头像是哈勃望远镜拍摄的创生之柱。她小心翼翼地将今晚的对话截图保存,然后在日记本上写下:“今天,我不仅学到了造父变星的知识,更发现了一颗特别的行星——它有着温和的引力和温暖的光环...”

窗外,星河横亘天际,无数光年外的星光正无声地诉说着宇宙的故事。而在这一颗小小的行星上,两个灵魂因为对星空的共同好奇,正在慢慢靠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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