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,傍晚的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来。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,
给灰败的巷弄涂上一层病态的、金黄与铁灰交织的釉彩。夜辰塑料袋,穿行在旧巷里。
混杂着巷子里各家各户飘出的饭菜香和潮湿衣物未曾干透的霉味,
构成他生活里最熟悉不过的背景气息。他习惯性的走着,计算着带林夏去哪里玩,
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。这条近道他走了无数遍,清楚哪里堆着废弃的家具,
哪户人家的排水管总是在渗水。他只想快点去找林夏,然后完成那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。
然而,一阵压抑的闷响和粗鲁的咒骂声,像石子投入死水,
打破了巷子深处惯有的、慵懒的沉寂。声音来自游戏厅后那个堆满杂物的死角,
一个连阳光都似乎不愿过多眷顾的角落。夜辰的脚步顿住了。本能告诉他,应该绕开。麻烦,
是他生活中最不需要的东西。他手中塑料窸窣作响,准备转身。就在这时,
一声带着明显颤音,却异常执拗的冷笑传来:“……就这点本事?”夜辰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那声音很年轻,与他相仿,却透着一股与眼下情境格格不入的……骄矜?他鬼使神差地,
贴着斑驳脱落的墙皮,悄无声息地挪近几步,透过一堆破旧纸箱的缝隙,向里窥探。
三个不像是他们年龄的人,呈半包围状,堵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少年。
那少年穿衣服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,只是此刻,原本洁净的布料上沾满了污渍和脚印。
他微微佝偻着背,似乎在忍受疼痛,但脊梁骨却倔强地挺着。一个黄毛狞笑着,
伸手想去拍那少年的脸:“小白脸,嘴还挺硬?哥几个最近手头紧,借点钱花花怎么了?
”少年猛地偏头躲开,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。也就在这一瞬,
夜辰看清了他的眼睛——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?像上好的琉璃,清澈,
却仿佛被无形的火焰淬炼过,燃烧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倔强与不甘。没有求饶,没有恐惧,
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厌倦,以及被这厌倦反衬出的、更加灼人的明亮。夜辰呼吸一滞。
他见过...





